2010年11月12日 星期五

文化涵化、同化與擬態

  文化涵化(acculturation)意指不同的文化體彼此接觸時,文化體本身所發生的變化,與另一個文化體相關。在大部分的狀況下,文化體彼此間很少是對等的力量,通常有一強勢(或主要)文化體與另一個弱勢(或被支配)的文化體,而強勢文化體影響弱勢文化體的作用通常較強;另一方面,也可以說是弱勢文化體「借用」強勢文化體的文化內容,進而與本身文化的融合。這種文化的「借取」通常是個雙向的過程,但在弱勢文化體上,我們比較能夠看到涵化的結果。
 
  舉例來說,原住民部落在接觸到漢人移民之後,由於漢人移民擁有較強的社會組織動員能力、整體而言文化力量較為強勢,就語言來說,現在多數的原住民部落說台語也可以通,就是一種弱勢文化借取強勢文化內涵的例子;那強勢文化是否也借取了弱勢文化的內涵呢?其實是有的,但我們並不容易察覺,不過,例如美國早期的移民剛到美洲大陸時,便效仿美國原住民食用馬鈴薯,並且持續沿用,進而吸納成為美洲白人文化中的重要成分(歐陸白人相對食用馬鈴薯較少),即是一個弱勢文化影響強勢文化的例子。
 
  雖然文化涵化基本上是雙向性的,但強勢文化的影響力終究大過弱勢文化,最後會逐漸演變成為單向性的「文化同化(assimilation)」。源自拉丁字assimulare(意思為促成相似),後來之人類學者與社會學者即以「同化」指「族群相遇後,一族群逐漸變成與另一族群相似的過程和結果」。有人會問文化涵化與文化同化的差異在哪裡,我們或許可以說,文化涵化是文化同化的初步,而文化同化是文化涵化的結果。
 
  同化速度的快慢,與接觸的性質有關,發生於初期接觸的同化,如在家庭或親密團體的同化,最自然而迅速。共同的語言為初級接觸所必需,因為同化有賴於溝通,而溝通需要共同的語言。文化的交流有助於兩個族群團體相互了解對方的態度、價值和情操,乃至於形成共識。另一方面,次級接觸,即間接的和外表的接觸,只能產生順應,不能產生同化。一個團體被同化到何種地步,由多種因素而定,如文化遺產的性質、人數的多寡、與主體文化的接觸、經濟的適應、隔離的程度等。波肯(R. E. Porkand)和米勒(H. A. Miller)在《舊世界特質的移植》(Old world traits transplanted)一書中主張,在美國的外來移民終究要被同化的,因為他們不能永遠保存自己的文化。
 
  而對於同化的過程,會有阻力與助力,阻力大致有下列四點:
 
  1.生活的孤立情況
  2.優勢團體的優越態度
  3.兩個團體間種族和文化的差異太大
  4.多數族群迫害少數族群
 
  符合上述條件時,可能會加大兩個文化體之間的對立性格,因此對於涵化、同化均是很大的阻力,例如伊斯蘭教與基督教文化格格不入,即是一例。然而,雖有阻力,但在全球化影響下,資訊快速流通,涵化、同化的力量將不斷增強,導致全球文化逐漸趨同,漸漸失去了不同文化間的藩籬,因而有所謂「世界是平的」的概念出現。
 
  然而,在同化的過程中,弱勢文化也可能發生抵抗,倘若抵抗無效,同化的作用便開始產生,在弱勢文化心不甘情不願的狀況下,一般而言只會走向完全同化或者被消滅兩個途徑,但某些較為溫和的抵抗作為,將強勢文化的文化內涵外顯於自身文化,卻又讓自身文化隱藏於文化內涵的基礎,這類文化抵抗,學界上並無正式名稱,而套用文化涵化、文化同化的概念,某些學者便提出「文化擬態」的說法。
 
  擬態一詞用於生物學,指稱弱勢生物為求生存,將自身顏色、樣貌改變而融入環境,使敵人無法發現;在現實生活中,文化擬態的狀況並不常見,他是用強勢文化包裝外表,但實際上仍一定程度使用其自身文化加以區隔,藉以生存在強勢文化包圍的社會環境。在台灣最明顯的例子為屏東縣赤山村和萬金村,該二村落為平埔族人所居住,但全村內處處可見漢人文化信仰的痕跡,如土地公、伯公、媽祖和五營神將,但仔細一看,不但閩、客夾雜,而且大多與原來的漢文化略有出入,藉以標示該二村落其實並非漢人所居。
 

漢人文化中楹聯的橫批,在赤山村中寫的內容是「歌頌感主恩」。

  文化在互相交融的過程中,經常出現不同的交互作用,並產生一些獨特的地景或文化景觀,值得學地理的人深入去思考和探索。



參考:
張秀雄(2000)。同化。載於國立編譯館(主編),教育大辭書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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